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还剩最后一颗的时候,李怡诺转过身,把李立抱到凳子上。

“拿着它。”李怡诺把长钉交到李立的手上,扶住他的手,把长钉对正了位置。

李立今天还没有哭,但他现在有些明白过来了,靠在姐姐怀里,身体开始轻轻颤抖,然后一下子嘶声大哭。

“拿起榔头。小立,你帮姐姐这一下,好吗?”李怡诺搂着他,在他耳边轻轻说。

“好的,好的,”李立一个劲地点头,“姐姐,你是累了吗,我来吧,我行的!”

他奋力地摇摇晃晃地拿起榔头,李怡诺握上他的手,紧紧包住,帮他把榔头举高。

咚,咚,咚。

钉棺完成。

爸爸再见。她说出这句话,拼命张大眼睛,不让泪水落在棺盖上。她看到的不是棺盖,而是里面的那一团由层层叠叠玫瑰花瓣堆叠起来的红云。满堂的红玫瑰还远没有被摘尽,它们环绕着棺木,环绕着李怡诺。爸爸不能被寒冷孤寂的白色送走,必须是红色,是太阳的颜色,是火焰的颜色,是熊熊燃烧的颜色。

我会配得上的,爸爸。她握着弟弟的手想着。

老冯终于走了上去。

“节哀。”他说。

然后他掏出一叠白信封递给李怡诺。

“我们专案组所有同事托我转的。”

“谢谢。”李怡诺收下。

老冯想了想,还是决定把话说出来。

“本来,我想在信封里放一千零一块的,很多同事也想多放。但是,我们专案组组长说了,他就给一块钱,然后他一个一个地问组里的同事,要不要都放一块钱。所有人都同意了。所以,这里面是十七块钱。这算是我们专案组解散前开的最后一个小会。”

他深深看了李怡诺一眼。

“这里面的意思,我只能说到这里,你明白吗?”

李怡诺拉着李立,给老冯深深鞠了一个躬。